石涧中学：远离尘世喧嚣的文化教育高地

我在石建中学的同事们

程文良

石建中学坐落在石建堡一座高高的土山上，站在山上可以鸟瞰石建镇的街道，远处是周边的农田和村庄。这块高而平整的土地是石建中学的地盘，也赋予了石建中学得天独厚的地位，是石建镇的文化教育高地，远离尘嚣，是教书育人的好地方。

80年代初，石建中学四周没有围墙，高山的自然地形将校园与外界隔绝开来。东边是一条水渠，西南是农田，校园南半部的操场几乎占据了石建中学一半的面积。操场里杂草丛生，操场东边有一块篮球场，师生们经常在这里聚在一起打篮球。从操场下坡是一条长长的马路，连接着乡村、田野和石建镇的老街，操场的东北方是一排低矮的平房，是​​大部分年轻教师的宿舍。平房旁边是几棵高大挺拔的泡桐树，春天开着紫色的花，夏天用茂密的树叶为平房遮荫挡雨。操场的西北面是初中二年级的第三教室，也是平房。 这一排平房后面还有两排平房，分别是高一和初一的教室，中间是学校图书馆和教师宿舍。

两排平房之间，放着两张水泥乒乓球桌，我们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在这里度过。再往北是另一排平房，是高中毕业班和复读班的教室，然后有一条下坡路直达208省道，省道连接无为县和巢县。石建位于两县之间，交通便利。下坡路与省道交叉口附近，是范师傅夫妇居住的石中食堂，偶尔能吃到范师傅卖的白面馒头。食堂对面是一个水塘，为石中的师生和周边居民提供用水。那时石中还没有自来水，水桶和扁担就是我们挑水的工具。

暑假的时候，教室之间的空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，草丛里经常有几头猪，贪婪地啃着草。整个校园一片荒凉，三排非常破旧的教室，巨大的窗户没有玻璃，窗框上贴着透明的塑料薄膜。没有人上课的教室里，堆满了破损的桌椅，破碎的塑料薄膜在风中沙沙作响。

当时中国农村中学的校园大多如此，中国的学生就是在这样简陋的校园条件下被送往各个大学深造，培养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。

我在石建中学度过的课余时光，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。当时，老师们课余时间除了打牌、下棋、看书，主要就是参加各种体育运动。篮球场上随处可见挥汗淋漓的师生，清晨操场上长跑的师生，犹如跳跃的音符。老师们整天都精力充沛，学校里也充满了生机。

改革开放初期，年轻教师们也躁动不安，觉得一切皆有可能，幻想着自己将来能做什么。也许那时他们都有自己的梦想，能够接受外界一切新事物、新思想，各种书刊、新观念。他们开始阅读萨特、黑格尔、弗洛伊德等人的书籍。《小说选刊》、《小说月报》等杂志是教师们的最爱。

学校是社会的一个缩影。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，有的世故，有的幼稚，但大多数人都在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努力。生动鲜活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回忆，也让我为他们不同的人生而感叹。

佟老师1982年19岁被分配到石建中学，他是石建中学最早分配到的大学生之一，他就像夏日里的一股清风，吹进石建中学的校园，带着一股青春的气息，正值壮年，帅气开朗，爱好运动，善于表达，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，格外引人注目自由篮球后期职业，深受领导的信任。

他毕业于数学系，刚到时中就被委以重任，担任初中毕业班的班主任。他工作认真，严格执行课堂纪律，甚至体罚调皮的学生，学生怕他就像老鼠怕猫一样。他还特别注意加强课外辅导，延长学生的学习时间。教学效果突出自由篮球后期职业，时中的初中毕业班的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。学生喜欢他，家长也对他赞不绝口、赞赏有加。

自从恢复高考之后，知识分子以崭新的形象站在了时代的前沿，大学生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宠儿。一批高校教师来到石建中学，也给石建镇带来了不小的反响。大学生是文化、知识的代名词，所以这批大学生也引起了镇上年轻女性的关注。佟老师当然不乏年轻女孩追求他。

当时，中国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，社会流动性差，个体经营还是新鲜事物，国企很少，人们不看好民营企业。因此，石忠老师想找一个在国企或事业单位工作的女朋友。他找女朋友也是按照这样的思路进行的。当时他心里就有一个目标，“南有高树，思念不已。汉江有游女，思念不已。”童老师痛苦不已，借酒浇愁。学校操场上，清风徐徐，残月高照，年轻的童老师情场受挫。

佟老师情商高，能很好地处理单位各方面关系，愿意在市中扎根，全身心投入工作，是领导眼中的好员工，学生眼中的好老师。不过他的命运比较不幸，英年早逝，令人悲伤。

陈老师比我早一年来到时中教数学，他为人温和，说话慢条斯理，对时中了解颇多，但从不主动谈论别人的事情，讲故事不加评判，沉稳冷静。我遇到想不通的地方，他会随口指出来，让我明白是怎么回事。

我和他一起在市中东北角的两室砖墙房里住了一年。他生活非常规律，按时起床，有计划地做各种健身运动。比如，他会在房间里靠墙做倒立。他倒立半小时，他说倒立对身体有好处，就一直做下去。他还用盐水洗鼻子，这似乎是治疗鼻炎的有效方法。陈老师几十年前就知道养生，经常嘲笑我。他已经驳斥了“抽烟跑步对身体正反作用抵消”的谬论。他不抽烟，不喝茶，但喝酒的时候，绝对狠得下心来。一对一的喝酒比赛，没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。

那时，我周六会去附近的中学，和大学同学们一起吃吃喝喝、玩玩，周边的中学我都去过。其实这种拜访是相互的，我继续在那儿发呆玩。是陈老师发现了问题，吃了人家的饭，是要还的。那时候工资低，一顿饭就要花掉工资的很大一部分。渐渐地，他就不出去拜访别人了。

在我和陈老师同住一个房间的那段时间，发生了一件事情。在师中的第四年寒假，我和陈老师住的房子大门被封住，隔壁的公用墙也被撞破，房子成了邻居的住所，我们珍贵的家具被扔在院子外面，被雨水毫不留情地淋湿。看到这一幕，我们惊呆了，真的没有家可回了。

春节过后，我回到学校，没地方住，我们只好向学校反映情况，学校帮我租了一间民房，我正好要参加继续教育考试，就不再吵了。陈老师继续要求学校严肃处理此事。不知道后来处理得怎么样，但我们在道义上占了上风。

这件事情让我和陈老师都很难受。我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。他当时可能也决定离开石忠了。只是时间问题。陈老师平时话不多，但很多事情他明显比我懂行。我想长远，我只是蒙混过关，他对生活有想法，懂得用有限的薪水做长远的规划，很有计划性。很快陈老师就辞职去了深圳发展，成为了一名自由职业者，现在他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，让他成为了真正的陈老师。

我不记得叶先生是哪一年来到石建中学的，他学的是数学，住在操场旁边的一排平房里，很少说话，身材瘦高，生活没有规律，非常沉默，有时会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，用平静、有节奏、有逻辑的声音说话。

那个年代，武术盛行，气功在社会上很流行。叶老师是一位气功爱好者，他瘦削的身材或许是练气功的缘故，他偶尔会跟我们讲起练气功的感受，气沉丹田的感觉，打坐的好处，玄妙莫测，还常常讲起达摩的打坐。达摩面壁十年才破壁，但叶老师的气功练习并没有让他的身体强壮起来，看上去还是很虚弱。

市中的乒乓球桌也是叶老师展示乒乓球技术的地方。我们的乒乓球技术都是生疏的，自学的，但他的乒乓球技术却像是经过正规训练的。他发球是抛球，球“快、猛、有力”。在乒乓球桌上，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。叶老师不屑与我们较量。他出生在县城，受到的家庭教育和教育环境比农村中学好得多。

叶先生的强项是围棋，据他说，他曾是巢湖市青少年围棋集训队队员。叶先生的围棋水平应该是专业水平，具体水平我不清楚。当时在市中，我还能和他交手。下围棋的人应该不多。袁老师来到市中后，偶尔会和他下棋，但胜负不得而知。

“我若爱你，决不会像攀援的凌霄花，借你高枝炫耀自己。我若爱你，决不会像痴情的鸟儿，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声。”这些优美的诗句，是我第一次从叶老师口中听到的。原来，他是一位现代诗爱好者，他经常朗诵自己的诗句给我们听，表情是那么的陶醉，仿佛沉浸在诗句的意境中。

几年前，我在家乡的一场婚礼上遇见了叶先生，他还是那么瘦削，只是背脊微微驼起。人生就像泰戈尔的诗句：“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，但我却飞了过去。”

1984年夏天，我唯一的行李，一个没有上漆的木箱，被托运到石建中学，我也赶到石建中学报到。张老师，他皮肤白皙，举止文雅，性格温和。后来我才知道，他出生于教师世家，说话沉稳，受家庭熏陶，满身书卷气。夏天的他，穿着短袖衬衫，正式的西装短裤，手里挥舞着纸扇，神情轻松。

张老师家住石涧镇，离石中不远，和父母住在一起，为了丰富生活，他偶尔会住在学校宿舍，体验集体生活，和我们聊天，逗我们开心，给我们传递一些文化历史知识，给我们讲《十日谈》里的故事，讲和尚的荒唐无耻和欺骗信徒的故事。

张老师教学之余，还练习书法、阅读文学作品、养花种草，与同事相处融洽，不与学校领导吵架，平日里勤奋努力，不知不觉中提升了自己的教学水平，成为学生喜欢的老师。

在师中的四年，我从没见过张老师对谁发脾气，他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，情绪从来不用言语表达，不因事高兴，也不因自己难过，从不自怨自艾，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。他为人正直，是非分明，对身边的是非对错都很清楚，只是不想卷入其中而已。

张老师安于现状，崇尚老子无为而治，尽职尽责，过好自己的生活，如同桃花源记一般，不与外人交往，“不知汉朝，更不知魏晋”，与世无争，真是一个伟人。

第一次遇见钱老师是在回宿舍的路上，他主动跟我打招呼，他知道我是刚被分配到市中的老师，他很随和，但同时又显得难以接近，戴着眼镜，说话时还带着即将高中毕业的骄傲的头，很自负。那时，他已经在教高中毕业班的数学了。

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说：“回想当年铁骑当道的日子，我们猛如虎吞千里。”这是南宋著名诗人、军事家辛弃疾在抗金时写的一首诗。我当时一头雾水。后来我才知道，这是年轻教师刚到师中时，与学校进行的一次维权活动。维权的原因是食堂无法为单身教师提供餐食。人总是感情用事，经常会做出冲动的事情。

钱老师喜欢下棋，也喜欢争论，经常和陈老师争论棋局的结果，总是在输赢问题上争论，在军队里，输赢是常有的事，以胜败论英雄，才是最高境界。

钱老师有一个很优秀的弟弟，就读于浙江大学土木工程专业，本科时参加全国大学生科研论文大赛，获得一等奖。钱老师经常给我们讲他弟弟的故事。我觉得自己很惭愧，但这些故事对我们是一种鼓励，激励我们要努力学习、努力工作，以他弟弟为榜样！

钱老师毕业于数学系，专业性很强，教学上力求精益求精，还曾在安徽教育学院进修过两年，在考研非常盛行的石建中学，他竟然没有通过考研离开学校，我总觉得很奇怪。

袁老师毕业于本科院校物理系自由篮球后期职业，是市中第一位本科学历的物理老师。来到市中后，他很少与同事交流，性格孤僻，不聚会，经常穿着运动服。操场上，一个男人在踢足球，似乎在发泄情绪。他偶尔和我交流，我得知，他大学毕业时考研没考上，准备继续考研。

那时，考研对我来说是天方夜谭，想都不敢想。但袁老师居然考了一次，还想继续考，我对他充满了敬畏。考研的种子就像火花一样，种在了我的心里。

1989年，袁老师终于考上了研究生，成为市中历史上考上研究生的第一人，考进了他一直梦想的成都电子工程学院，获得硕士学位后，又继续攻读博士学位，获得博士学位后，又到某著名大学工作，如今已是著名教授，袁老师的职业生涯正处于巅峰时期。

往事如烟，转眼间四十年过去了，我的老同事们如今都已年过六旬，每当回忆起那段辉煌的岁月，就仿佛电视剧《蹉跎岁月》的主题曲《难忘的歌》在耳边响起，时光之歌，是一首难忘的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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