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国非洲裔男子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社会动荡与思考

新华社记者 徐建梅 邓先来 孙丁

6月9日，遭警察暴力执法致死的非裔男子乔治·弗洛伊德将被安葬在他居住多年的美国得克萨斯州休斯顿市。

他去世前的一声“我无法呼吸”，让美国在选举年和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陷入“痛苦时刻”，将长久地载入美国当代史册。

重大事件的导火索往往来自于普通人。或许因为太过普通，这些人往往只在历史上留下象征性的名字。弗洛伊德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美国社会底层的普通黑人。虽然媒体挖出了弗洛伊德人生的诸多细节，但从他的亲朋好友口中得知的关于弗洛伊德生平的细节并不多。但他的经历，是很多非洲裔美国人经历过的；他的困境，或许也是很多非洲裔美国人遇到的。

从警方接到报警到弗洛伊德死亡，只用了不到半小时。

当地时间5月25日20点01分，明尼苏达州明尼阿波利斯市一家杂货店的收银员拨打911，报警称，有人使用一张20美元的假钞购买香烟，而且此人“喝醉了……”。

七分钟后，两名警察赶到。监控录像和路人手机视频显示，弗洛伊德被拖出车外，戴上手铐，按照警方要求坐在人行道上。经过两分钟的询问，警察告诉他，他因涉嫌流通假币而被捕。但他拒绝上警车，另外两名警察也来到现场，其中一人是德里克·肖万，他曾被投诉19次。

四名警察试图将弗洛伊德塞进警车，但未能成功。20时19分，肖万将弗洛伊德按倒在地，并用膝盖压住其颈部。视频中，弗洛伊德反复说着“我无法呼吸”。

8分46秒——据明尼苏达州检察官称，这是弗洛伊德被肖万膝盖压在颈部的时间长度。

抗议活动中，这一时长成为非洲裔因警察暴力执法而遭受苦难的有力象征。数千名抗议者用各种姿势，在8分46秒内一动不动地悼念弗洛伊德。波士顿反暴力组织创始人、非洲裔四个孩子的母亲莫妮卡·卡农-格兰特表示美国职业篮球联赛录像，8分46秒的静止让人们亲身体验到弗洛伊德的脖子被压了多久。

弗洛伊德去世时年仅46岁，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2019年的数据显示，美国人的平均预期寿命为78.6岁。

现年44岁的肖万8日在明尼阿波利斯首次出庭受审，他被指控犯有二级谋杀罪。

弗洛伊德的人生有两个叙事版本，呈现出不同的“性格”，一个是履历表般的人生轨迹，包括体育、嘻哈、监狱、毒品、失业美国职业篮球联赛录像，甚至新冠病毒。

弗洛伊德出生于北卡罗来纳州，在休斯顿的非裔社区长大。他身高两米，高中时是校橄榄球队的明星球员。毕业时，他因运动特长获得了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奖学金，但未完成学业就回到了休斯顿。年轻时，他曾以“大弗洛伊德”的名义与一支嘻哈乐队合作。他有一个六岁的女儿，母女俩住在休斯顿。

2007年，弗洛伊德被控持械抢劫，最终被判入狱5年。弗洛伊德的童年好友、已退役的NBA球员斯蒂芬·杰克逊说，弗洛伊德出狱后试图重新开始，从休斯顿搬到明尼阿波利斯寻找“新生活”。

在明尼阿波利斯，弗洛伊德接受戒毒治疗，做过卡车司机美国职业篮球联赛录像，还在商店、酒吧和餐馆做过保安。新冠疫情期间，餐馆关门，他成为美国4000多万新增失业者之一。他生前原本打算参加就业培训。

当地法医办公室认定弗洛伊德死于他杀，但尸检结果还显示，他患有心脏病、曾感染新冠病毒，体内还有阿片类药物和毒品残留。

弗洛伊德“性格”的另一种版本来自于那些生活与他有交集的人的故事。

在高中同学和亲密朋友的眼中，弗洛伊德性格温和，被昵称为“温柔的大个子”。

杰克逊说，他们一起在休斯顿的非裔美国人社区长大。弗洛伊德很受欢迎，会保护别人，帮助别人而不求回报。他擅长足球和篮球。“他和我一样有技术和天赋，唯一的区别是我比他有更多的机会。”

弗洛伊德曾在康加拉廷酒馆担任保安五年，酒馆老板汤斯特罗姆说，弗洛伊德总是开朗乐观，喜欢老顾客的拥抱，工作时间长，下班后还会帮忙打扫卫生。“大家都喜欢弗洛伊德。”

明尼阿波利斯居民华莱士·怀特回忆说，弗洛伊德帮助了一位汽车抛锚的陌生女子，将她的车推到路边，帮她拿行李，并把她送到目的地。

罗克西·华盛顿与弗洛伊德育有一女珍娜，她说，由于弗洛伊德身材高大，人们经常误以为他具有攻击性，但事实上他非常有爱心。“他是个好人，我希望他能得到正义的审判。”

“我们只是想向世界展示，乔治·弗洛伊德不仅仅是一个名字，不仅仅是一个流行的象征，不仅仅是一个可以高呼的口号。”华盛顿聘请的律师贾斯汀·米勒说，“乔治·弗洛伊德曾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。”

弗洛伊德不是英雄。他有不光彩的犯罪和吸毒史，但他也勤奋工作，热心帮助他人。如果他不是失业了，他会用一张20美元的假钞去购物吗？这个问题可能永远都不会得到回答。

人们纪念他，因为他和任何人一样，不应该死得如此惨烈；因为他遭遇的警察暴力背后，是长期存在的种族歧视和不平等，这可能危害到美国社会的每一个成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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